波士頓傳奇的省思

莊祖鯤

 

對喜愛運動的波士頓球迷而言，2007-08年的球季，是一個目不暇給的豐收季節。首先是紅襪(Red Sox)棒球隊得了四年內的第二次的總冠軍；其次是愛國者(Patriot)美式足球隊雖然功虧一匱未能贏得了七年內的第四座超級盃，然而也已經破了許多足球聯盟的紀錄。然後大家期待著的，乃是塞爾特人隊(Celtic)能以破NBA紀錄的成績，贏得2008年籃球總冠軍。

在同一年度內，同一個城市的三個球隊，拼入三種不同球賽的總冠軍賽，甚至贏得冠軍，這將是空前，甚至可能是絕後的奇蹟。這就是所謂的「波士頓傳奇」。但是在這個「波士頓傳奇」的背後，卻有一些鮮為人知的故事，可以成為我們省思的題材。

首先提到紅襪棒球隊。紅襪隊自從1918年得過總冠軍之後，有86年之久，總是望冠軍而興嘆。直到2004年，紅襪隊神奇式地在三連敗之後，大逆轉地以四連勝打敗宿敵紐約洋基隊。然後在氣勢如虹的情況下贏得總冠軍。其中在對洋基的關鍵一戰中，老將投手席林(Curt Schilling)腳筋鍵斷裂，血染白襪。但他血濺沙場，堅持投完七局才退場的精神，令人悚然動容。席林十年前才信主，他後來做見證，那天上場前他懇切地禱告許久，但他不是求勝利，而是祈求讓神得榮耀。

今年的情況又有些不同。投手群中除了老將席林之外，名投佩卓馬丁尼已經去了紐約大都會隊。新加入的投手中，最出名的是來自日本的「平成怪物」松坂大輔。他被紅襪以超過一億美金的代價延攬，但其中一半的錢是給了日本西武棒球隊。但是今年紅襪隊中，卻有不少「小兵立大功」的場面。這些菜鳥級的選手，包括冠軍賽最後一戰才上陣的年輕投手列斯特(Lester)，他剛剛做完癌症化療；艾爾斯柏瑞(Ellsbury)，他九月才由後備隊徵召進來；還有小個子二壘手佩卓亞(Pedroia)，他得了最佳新人獎。

但紅襪隊最可貴的是他們的團隊精神。他們之間沒有爭風吃醋，沒有閒言閒語，沒有老兵整新兵的惡習。席林為了使松坂大輔感到賓至如歸，還特地去惡補日語；大砲型打擊手「老爹」歐提茲(Ortiz)，更是提攜後進不遺餘力。這種大家庭式的關係，使許多名將，如席林與今年的最有價值球員洛威爾(Lowell)，都寧捨高薪而選擇留在老窩，捨不得離去。

但是在這些的背後，還有一個關鍵的人物，就是他們的總教練法蘭柯納(Terry Francona)，他也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。他不但善於調兵遣將，更懂得培養團隊精神。2004年與洋基大戰的第一場，席林因為腳筋受傷，主投幾局就被打爆黯然退場，法蘭柯納上前緊緊地擁抱他好一會兒。到了第六場，他再度派席林上場，席林這次咬緊牙關，演出了動人的經典之作。所以紅襪隊的脫胎換骨，其實法蘭柯納應居首功。

其次談到愛國者隊。今年的風雲人物當然是布雷迪(Tom Brady)，他為人低調，臨場指揮穩健。但是當年他一戰成名時，卻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菜鳥。因為2001年開賽沒有多久，愛國年薪一千多萬的四分衛布萊索(Bledsoe)就受傷不能出賽，因此就由年薪僅僅三十萬的布雷迪代打。沒想到他連戰皆捷，甚至奪得季後賽的資格。到了季後賽，布萊索傷勢痊癒，總教練陷入兩難之間，但是決定仍由布雷迪繼續擔剛，結果愛國者隊贏得第一個超級盃。

所以事後論功行賞，布雷迪當然被大幅度加薪。但是布雷迪卻要求不要加太多，他想讓球隊可以有薪資餘額去延攬其他高手。因為依據聯盟規定，每個球隊都有薪資總額的上限。所以若是幾個超級明星拿了太高的薪水，就壓縮了其他球員的薪資空間。布雷迪的無私，不但贏得隊員的尊重，也的確使球隊能招募到好球員。同時，球員間為薪資明爭暗鬥的風氣，也就消弭於無形。後來布雷迪又拿了兩次超級盃冠軍。

另外愛國者隊的特色之一，就是他們不迷信大牌，而讓每個球員都有努力發展的空間。所以他們的球員中有許多是被認為「過氣」的老將，或是食之無味的「雞肋」。但這些被其他球隊釋出的球員，往往卻能在愛國者隊找到第二春，這其中必然有其因素。當愛國者隊第一次贏得超級盃時，一位老將含著淚說：「有人說我們已經沒有價值了，但如今我們證明他們錯了。」如今愛國者隊的防守陣容中，仍然有許多沙場老將。

今年另外一位出名的球星，就是接球員摩斯(Randy Moss)。他曾經被認為是最有天份的接球員之一，但是因為他心高氣傲，我行我素，缺乏團隊精神，逐漸成為每個球隊的燙手人物，身價日跌。但是到了愛國者隊後，摩斯似乎「重生」了，不再狂妄地目中無人，而能與全隊合作無間、知所進退。因此本季他創下接球達陣的聯盟紀錄。我相信愛國者隊這種無私的團隊精神，必然也是使摩斯幡然改過的原因之一。

至於目前如日中天的塞爾特人隊，又是另外一個有趣的故事。在NBA歷史上，贏得最多總冠軍的隊伍，既不是芝加哥的公牛隊，也不是洛杉磯的湖人隊，而是波士頓的塞爾特人隊。他們在六十年代和八十年代，都曾是獨領風騷的超級強隊。但是這二十年來，則每況愈下，去年甚至成為整個聯盟墊底的球隊之一。在這樣的陰影下，今年的塞爾特人隊異軍突起，是令人訝異又驚喜的事。

今年塞爾特人隊的三大主將，是被簡稱為GAP的賈納特(Garnett)、艾倫(Allen)和皮爾斯(Pierce)。這三人中，只有皮爾斯是塞爾特人隊的老將及隊長，而賈納特和艾倫都是新加入的生力軍。但是賈納特和艾倫也都有他們自己的一段滄桑史。賈納特曾是明尼蘇達灰狼隊擎天一柱的「狼王」，艾倫則是西雅圖超音速隊的頭號射手。但是經過多年征戰之後，兩人都已經成為年過三十的「夕陽球星」。他們的球隊就趁他們還有些殘餘價值時，將他們交易到塞爾特人隊去。他們兩人那種被遺棄的心情，迄今都還未完全平復。

今年塞爾特人隊卻合力打下一個嶄新的氣勢來。他們目前的成績，可以直逼全盛期的公牛隊，甚至有可能創造一個新的NBA紀錄。這不但讓憋了十幾年的波士頓球迷人心大快，也讓全美國的籃球迷刮目相看。

他們有如此優異的戰績，還是同一個秘訣：合作無私。他們三人都曾經是獨霸一方的主角，但是到了塞爾特人隊後，他們三人卻都彼此惺惺相惜，合作無間。他們樂於為別人製造機會，絕不爭功諉過。他們都經過人生的高潮與低谷，因此都懂得珍惜現今的機會。且讓我們拭目以待他們所即將帶來的驚喜吧！

今天在政壇上甚至教會中，有太多「舍我其誰」的明星，卻太少「捨己為人」的僕人，所以亂象頻生、紛爭不已。耶穌曾說：『因為今世之子，在世事之上，比光明之子更加聰明。』(路加16:8)。我們是否能從這個波士頓傳奇，學到什麼教訓呢？